2005年初小林和他的妻子离婚了.
离婚后,小林带着3岁的儿子一起过.每天,小林将小小林送到家附近的红绿蓝幼儿园后,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到华谊传媒公司上班.
华 谊传媒公司是一家规模很大影视娱乐公司,有员工500多人.旗下有影视.唱片.网络多个机构.小林供职于网络传媒部门.每当公司约来某个名人或大腕来华谊 聊天室时,有时就看见小林衣着笔挺的,坐在几个年青漂亮的女孩儿中间,桌子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神色淡然地打着字.一开始来这里的应聘过来的新人,总是挺 纳闷的,后来在吃饭时候,问起老人儿才知道当初小林应聘这个职位,老总看上他是因为他和老总以前都是同一个小城市里出来的.更主要的是,小林五笔打字速度 无人能及.
小林的电脑专业知识却稀松平常.远不 如那些电子计算机毕业的大学生.不过,小林每天坐在聊天室里,客人聊天,他一面仔细听着,一面劈里趴拉地打着字,眼睛盯着电脑液晶显示频,客人与主持人说 的风生水起的,有时捧腹大笑的,小林却一脸的漠然,好像那张脸的神经细胞已经完完全全的坏死了.有几次,客人走时,悄声地问,你们怎还找一个男的呀,瞧他 那样子,好像挺深沉的,也挺拽的.负责聊天室采访的女的,听了,知道客人不愿看小林那冷冰冰的脸,却也无可奈何地说,您别介意,他呀就那样一个人,和外国 演员斯泰龙一样,面部神经受创坏死了,不能笑了.
下 次名人再来聊天室做客时,女主持人知道如果是男的,就让小林换班,如果是女的,有意还是无意就让小林过来.女主持人心想同性排斥,异性相吸.来聊天客做节 目的,男女比例差不多.以至小林的工作显得不忙不累.总之,小林的生活很有规律.下班之后,就直接到幼儿园接小小林.儿子一见好几天没见着妈妈了,弯着小 脑袋子,向小林的身后张望了一下,见后面只是车来车往的,还有匆匆行走的路人,以及夏天里翠绿的叶子,也不问小林妈妈出差是不是不回来了,弯着小脖子,蹦 蹦跳跳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儿才坐在小林自行车的前梁的木头座位上,双手扶着温热的自行车前把,弯着小脑袋,一声不吭地和小林回家.
小 林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以前的小户型.这个只有49.7平方米的楼房,是小林和妻子结婚时买的.那时,小林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大都市,小林的妻子也北漂到了这 个城市.小林租了一个房租比较便宜的房子作为落脚之地.而小林的妻子恰巧租的房子就住在楼上.那时,小林在一家超市里找了一份开车送货的差事,常常早出晚 归的.而楼上居住的女孩好像是在某个夜总会上班,也是早出晚归的.几次照面,都是在黑黑的楼道里.黑灯瞎灯也看不清脸庞.彼此也很陌生,见了面各走各的. 一个人上楼一个人下楼.有几次休息时,小林坐在屋子里摆弄着他随身携带从小镇家里唯一属于他自己从小到大都珍爱有加的宝藏,千八百本保存嘎嘎新的小人书 时,楼上的音乐就仿佛'豁'地从天棚或窗口撕开一个口子,震耳欲聋般传到小林的耳朵里.小林抬头看看微微颤动的天棚,知道楼上的女孩又在开PAT了.将窗 户关上,锁上门,就出去了.
小林喜欢在网吧消磨 他的时间.他不太愿意玩网络游戏,他喜欢找不认识的,网名是女性化的,聊天.即使有视频也不想看对方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只是一味地像弹钢琴般,完美而流畅 地打着字.如果对方是个女孩儿态度坚决到,你不让我看你是不是恐龙或是帅哥,我就不和你聊的地步时,小林也开视频.
小 林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难看.长得跟郭富城似的,浓眉大眼,高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但有在左脸颊却有一道骇人的刀疤.与他聊天的女孩几乎都是千遍一律地在 清晰或抹糊的视频头中,见到他的样子,先是惊呼一声'呀,好帅!'继尔在突兀间看见一条紫红色的蚯蚓硬生生卧在他的左脸颊,轻轻地叹息甚至惋惜之情油然而 生.小林见状无所谓地'哈'了一声.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打着字妙语连珠地一连串发问,你怎么了,你是在叹息吗,你心中的月亮,隐没在云层了吧,你快别伤 悲了,你快快笑一个吧,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像春天盛开的第一枝花蕾,带着晨曦的露水,移植到我的心上了......女孩儿用语聊大声问他伤疤的来历的事儿, 见小林却像个哑巴似的,不理不睬,自顾自的花拉拉地打着字,女孩开始发怒地关了语聊,关于视频,甚至将小林起的白开心的网名,毫不留情拖到黑名单上,删除 了.小林也不介意,感到肚子饿了,付了钱伸伸腰走出,网吧.到家附近的饭店要一盘尖椒炒干豆腐,再来一碟炝拌菜,要上一瓶冰冰凉的啤酒,一碗大米饭,挽上 黑衬衫的长袖,大嘴马哈开吃.酒足饭饱之际,一步三摇地顺着大马路的林荫道.向护城河走去.
在护城河边,小林坐在一个树木葱葱郁郁的地方,也不管有没有长椅或石头,从裤袋里拿出一本小人书,就看上了.有时兜里揣两本,有时背着一个双肩背包,里面是成套的小人书.
小 林与小宛遇见的时候,就是在护城河旁边的小树林里.那时,小宛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呆了一年了.她每天是白天睡觉晚上到城里最豪华的夜总会上班.她是夜总 会一个揣酒水送到客人包房的服务生.那时,她很喜欢看网络小说,从<诛仙>到<拥兵天下>她都是一个忠实的粉丝.一直到她无意中 读了美女变大树的网络小说<给我一支烟>后,才开始迷上看网络言情小说.她读的中专一毕业,也不等分配或是父母托关系给她找一份好的工作,她 就毅然决然想到外面闯荡一番.小宛长得白白净净的,高桃的个头,齐耳短发,很清爽很阳光的样子.更是让觉得难得是她已经是一个22岁的姑娘了,但,她还没 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在树林里遇见小林时,她隐隐约约觉得在那里见过这个人.却想也想不起来.后来,有一次,和她同住的女孩儿洗完澡忘了关水笼头了,水流 到楼下,小林咚咚地跑上来敲门,她懒洋洋地打开门,半张着嘴,说"咦,怎么是你呢?"水笼头拧死了,小宛和同住的女孩,因不太好意思想请小林吃饭,约他的 那一时起,俩个人才算真正相识.没事儿的时候,当她怀里抱一只毛绒绒的小熊.穿着碎花式的棉质睡衣,嘴里喝着VC果奶时,小林咚咚地从楼下,跑上来,向她 借这儿借那儿,她一点也不笨,看着这个衣着利落,中等身材的男孩,脸红红的样子,心说,想泡我呀,你倒是直说呀.
小林那时在小树林见到小宛时,倒也没有多想,直到上楼告诉楼上客跑水时再见到小宛,不由自主地笑了.直觉告诉他,他与眼前这个女孩被住已在前世回眸了几百遍,注定今生不会只是擦肩而过那么简简单单.
小 林打小就喜欢白白净净有着阳光般生命力的女孩.而他私下里在不看小人书的时候,也曾认真地想过,自己缺少的就是照耀他心底阴暗处的阳光.他是一个父母离婚 家庭环境长大的独生子.一直跟他的父亲相依为命来着.他的父亲在小镇里没有正经的职业,也没有手艺,靠出租小人书挣钱养家糊口,所以小林从小就是在小人书 的书摊一天天长大了.到了90年代中期,小人书早已是昨日黄花了,已被日本漫画书取代了.小林的父亲这时才像获得挣钱的灵感,开始在两间平房的屋子里,不 再出租小人书了,改租武侠金庸,古龙和言情的琼瑶.席慕蓉,还有一些坚决不让小林碰的锁在木头柜子里的"黄书".
小 林早就知道那是些描写女孩脱衣服和男人做那事儿的书.他才不想看呢.当父亲将一本本小人书从塑料口袋里取出时,小林一咕脑全部据为己有,在一个星期内全部 用牛皮纸包好,放进他自己的大木头箱里.以后,每逢他星期天休息或是闲着无聊时,就将箱子的锁打开,拿出喜欢的小人书,读上一遍或者两遍.后来,当他渐渐 长大时,他就有收集小人书的爱好.每当知道镇上那个地方动迁盖楼或是卖破烂,他就欢天喜地地欣然前往,当他花上不到10块钱就买上了一大堆,像施大畏.王 叔晖.贺友直.程十发等人画的小人书时,内心的喜悦不亚于在地上白白捡到一个大大的金元宝.再后来,他对收集小人书的热衷程度,竟发展到从小镇转向大城市 或是小山村.当2000年开始时,全国收集小人书的热潮漫天盖地袭卷过来,有时上海北京举行"连展"活动,小林一次也没去过,他在网上看着关于连展的信 息,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收藏的几千本小人书,如今竟像牛市中的股票.价格一直向上升.
小 林从考上的中石油技校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一个加油站上班,三班倒.那个工作就是当车辆来了,跑出去,问司机加什么号的油,加多少,然后操起油把往油箱里 倒.工作简单.一个佑大的油站孤零零地耸立在高速公路的沿线.周尔复始下来,让小林感到有种被遗忘的感觉.负责开票的是一个长相普通,身材却很丰满的女 孩,两个人都挺年青的,又都挺寂寞的.小林想了想咬了咬牙,从木头箱子里,拿出百十本品相稍显旧一些的小人书,参加了一次书展,全卖了.换了几千款钱,买 了一部40G外国名牌笔记本电脑.与那个女孩值班时,没人来加油一起看.那时,加油站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更夫加保安的.当那个更夫回屋去睡觉时,加油站值 班宿舍里,只有小林和那个女孩.一开始俩个人还一起看像什么<血色浪漫>.<美妙人生>后来,女孩说听说舒淇在没成名前还排过三 级片儿呢.小林听了,眼睛看着电脑说:"那好,明天休息时,我上我朋友开的影像店找一找舒淇拍的片."后来,俩个人好像对男女方面的事儿,都挺好奇的.那 晚,俩个人看着一对外国男女,赤身裸体的在床上.脸都红了.女孩说,我先睡了,你自己看吧,小林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咽了一口唾沫,'嗯'了一声.当女孩 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地经过时,小林看女孩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待女孩进屋了,自己关上电脑,匆匆地又仔仔细细地涮了牙齿,跑到自己的小屋,关了灯,却怎么 也睡不着.他仔细听女孩屋中也好像有动静.细听了半天,心却嘭嘭地如同一面鼓敲了起来.折腾到半夜,咬了咬牙,起身穿着四角裤,装着胆子,敲了敲女孩的 门,女孩在里面小声问:"谁呀?"小林声音有些颤抖地回了声:"我......我睡不着,我,我想找你聊聊天."女孩把门开开了,小林脸红耳赤地站在那 里,半晌不知说什么才好.女孩好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小林一点也没在意,抱起女孩,就扔在床上,女孩一开始还挣扎着,小林将灯关上了,女孩就不那么挣扎 了,小林一边狂热地亲着女孩的脸,一边粗鲁地剥去女孩的睡衣.当他的身体第一次进入女孩身体时,大脑却不受控似的,一股浓烈炙热烫手的岩浆.从下体喷射而 出.
女孩不是第一次.当小林第二次吹起冲锋号时,当女孩大呼小叫的呻吟声,回荡在整个小屋中,小林莫名有种深深的失落.
没过多久.小林学会了开车离开了那个加油站,也离开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不纠缠,从未主动给小林打过手机,在QQ上的号码,过了一段时间也删了.小林泡网吧时,有时看别的女孩,在另一端脱衣服,看见了别的女孩的乳房,会想起和他第一次的女孩的身体.
那 年24岁的小林开着一辆装汽油的闷罐车,偶尔还会经过自己工作过的加油站,偶尔看见女孩和另外一个新来的男青年有说有笑,只是,女孩看见小林,鼻腔轻轻' 哼'了一声,也不走出开票的小屋,也不抬头,小林自己也不没话找话,无意看见自己卖的笔记本的表面,被类似小刀的尖锐的东西划地密密麻麻.
小 林虽不是常年累月的开油罐车跑长途,却不愿回家.父亲已经50来岁的人了,头发有一半已经白了,可是,却人老心不老,偷偷找了几次小姐,最后与一个30多 岁的风尘女子同居了.那女的,长的也是一般,精瘦精瘦的,脸色苍白,像是曾经吸过毒.整天也不爱出门,穿着宽宽大大的纱质睡衣,时常嘴里叨着一支摩尔烟, 坐在里屋的客厅的沙发上,往脚趾甲上涂豆蔻.小林见了心生厌恶,尤其到了晚上,隔壁屋传来呻吟声时,小林的脑子里全是一群嗡嗡的蚊子声.
小 林曾开车去看见自己的母亲.远远的,没有靠近,好像也就是小林刚上初中那会儿,母亲曾经来学校看过他,并且,塞给他一万款钱,让他留着自己买东西吃或是买 他喜欢收集的小人书.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母亲和另外的男人已经有了新的小孩.当母亲手拉着那个长着一双单凤眼的小女孩走过马路时,小林的鼻腔开始发酸,眼 睛发红,一汪海水在眼圈里东冲西荡.
小林一直为自己洁身之好,还感到庆幸.也是有些像白开水的日子,偶然心生厌倦.但他时常安慰自己,日子还长着呢.精彩还留在生命里呢.这期间,单位的热心老大姐给小林张罗着找对象.小林好像却不紧似的,东挑西拣的.其实.是他想找一个本本分分的女孩,很想能够天长地久.
小 林挺相中一个小学老师.1米65的个头,长得有些像流星花园里的杉菜.女孩家庭条件也很好,都是高干.开始谈恋爱,小林连女孩的手也不敢碰,也不知为什么 内心挺怵的.女孩是大学中文系毕业,教语文的,喜欢口若悬河地说些趣事.小林插不上嘴,却也喜欢听.逢小林休息,他就到学校门口去等.觉得时间长时,双手 插在裤袋里,玩踩树叶或踩影子.女孩出来了,穿着毛茸茸的咖啡色的毛衣,一条咖啡色的条格裙子,一双软皮同色的皮鞋,肩上挎着一个淡蓝色的坤包,笑意吟吟 的.一开始俩个人还很热乎,可是,小林发现自己和女孩的爱好,所接触的朋友圈子,不同.当女孩带他去参加她朋友的聚会,他内心有着自惭形秽的复杂情感.有 一次,她的一个曾经追求者,问他喜欢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说,喜欢看小人书时,引得众人面面相觑.她显得不太自然,出门时,给他甩"小脸子".再次又有聚会 时,他像做了什么决定了,选了一百本世界名著改编的小人书,放在背包里,穿着一身柒牌黑色中山装,酷酷地就去了.那天,她和那些年青才俊谈笑风生,他在角 落一旁,翻着他的小人书,好像故意让她难堪. 没过多久,那个女老师与他也不联系了,两个人的恋爱也就无疾而终了.
如果不是小林被小饭馆的那个长着一双狐媚眼的女孩多灌了几杯,如果不是他在与那个女孩匆匆完事儿后,还执意上路,如果不是路上的雾茫茫的,他就没有那次翻车的事故了.
当油罐车滚入深渊,一声巨响后,火光腾空而起,有如一朵蘑菇云.小林在昏迷从醒来,只觉左脸破了一个大口子,然后,自己又失去了知觉.
小林的左脸颊多了一道缝了七针的疤痕.小林的工作没了,还向公司赔偿了6万来款钱,才完事儿.
小 林在失业的状态下,才知道如今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多么难.有一段时间,他不得不去网吧当代练的,没日没夜的,在网络游戏里创矿,攒金币,打经验值,靠那 800来款钱过日子.再后来,他觉得与其这样不如到外面好好闯一下,就又卖了一部分小人书,又带上一部分小人书,开始走南闯北的孤身天涯的生活了.
小 林一开始追小宛时颇费周折.当时,小宛正被一个来自香港的有钱人狂追.小林明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打工仔,却不肯服输似的,天天下班到小宛上班的夜 总会找她.小宛不搭理他时,他就点了一杯啤酒,坐在吧台一角,自斟自饮.如果有小姐来逗他,他也不生气,和人家有说有笑,一脸不在乎的神情.
终 于在小宛不及提防一场重感冒时,小林才有机会大献殷勤.三天两夜衣不解带,连班也请了假.精心照顾着小宛.当小宛病好时,小林被通知不用上班了,小宛知道 后内疚非常.那个黄昏,小宛走进小林租的那个被小林收拾得窗明几净的房子时,小林正躲在床上看小人书.小宛翻了翻是聊斋故事中的小翠.心仿佛被某种柔情的 触角轻轻抚摸着似的,坐在小林的床沿边,叹了一口气.小林诧异地看着她微闭的眼睛,顺势将她拥在怀里了......
小 林真不曾想到23岁的小宛还是个含苞未放的女孩.小宛的身上出了一身细汗,咸咸的.从黄昏朦胧处一直延伸到外面月光似水,小林和小宛一直缠绵悱恻在床上. 到第三次时,小宛已经不那么疼了.压抑不住的呻吟从细白的牙缝间,幽幽地如一缕烟飘了出来.小林则像一个沉溺于一条清澈河流的小鱼儿,不厌其烦地从小宛的 脸睑一直吻到她的白皙的小腿窝.一只手却拼命握着小宛尖尖的左乳房.
小林又卖掉了几百本小人书,又买了一部笔记本电脑.在都市里找了一份给别人开出租车的活儿.
后来,当小宛同意与自己成家时,小林将他上千本小人书,咬牙留下了一百本精品,其余全部卖了出去.在原来租房子的地方,买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二手房.开始和小宛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当 他无意中在夜总会遇见华谊传媒的老总时,他当时正坐在出租书里,在一片树荫下,小休片刻.那时,微风静止,阳光明媚的有些妖艳了,小林在笔记本上,快速而 准确无误地打着他头脑中构思的一部小说.外面骄阳似火,整个城市仿佛进入了一个地层岩浆涌动的空间,小林则像一个入定的僧人浑然不觉,忘却了时间,忘记了 地点,也忘了他在等小宛下班回家吃饭做爱,一心投入在自己写的东西里.
华谊老总因为刚刚应酬完一场酒局,信步走出大堂,兴致所至,走到这片树荫时,就被小林的打字优雅而迅捷手指间发出的,'达.达'的好像在发着电报的声音吸引住,当小林说着一口东北话时,华谊老总知道小林在找工作时,就直接让小林去了华谊聊天室.
小 林和小宛登记,小林选了六月一日这一天,他打算以后有了孩子,可以给孩子也为他两的结婚纪念日一起庆祝.小宛当时已经不在夜总会当服务生了,她找了一个售 楼小姐的工作.有时挺忙的.逢上休息时,小林却上了夜班.这期间,小宛和小林的婚事并不被她的父母看好,在电话里闹了几次别扭.小宛售楼有时觉得心中有种 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售的楼都是上百平方豪华装修,而自己何时能住上大房子,却好像没有期限似的.
小林每天都坚持用笔记本电脑打字,速度快得令人目眩.除了聊天室的工作外,小林又要找替影视部打剧本的活.为此,小林在看多了许多恩恩爱爱悲悲切切的故事后,自己也开始往创作上用心.只不过,在小宛读过之后,文章中像一段已经失去甜味的甘蔗,令人没读下去的愿望.
小 林却乐此不疲.自从他的小人书为了成家立业,都让他给卖了,他在无聊的时候,更喜欢研究小宛的身体.衣食男女.说不上激情无限,但,好像两个人关系已渐渐 步入亲情的范畴.小林似乎也感到了危机,想让小宛给他生个孩子,小宛却认为在这个都市养个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想再晚两年要.
但 是小小林还是在无意中怀上了.尽管她和小林做爱,都会让小林带套或是体外射精.当她第一次发现例假未准时来时,以为没什么关系,后来到医院妇产科一检查, 才知道有了,小宛挺怕有孩子的,每当她看见大肚腼腼的孕妇,走在街上,尤其,是生完孩子的女人脸上布上了雀斑,成为一个黄脸婆,她就会联想到自己青春大好 年华的消逝,而倍感恐惧.她想打掉孩子.小林知道后却态度坚决地说,宁可到外面扛大包,也要多挣钱让孩子好好来到世上,好好将他养大成人.
小 宛最终听了小林的话,当孩子六个月的时候,辞职了,在家安心保胎等着孩子的降生.小林为了提前进入父亲的角色,从网上荡下来不少新生儿的知识,编了若干个 文件夹,存放在笔记本里.而且,小林也开始了下厨房,收拾房务一些活.这期间,他们的小家,也经历了几次小的修补,洗手间上面渗水,小林找来街边做防水 的,趁空做了防水.小笼头年久失修,蚀了,在冬天一个晚上终于像一道高压枪喷射了出来,他穿着睡衣,淋了一身的水,用自行车里带的胶皮,拧上铁丝,暂时控 制了.第二天找到小区物业,停了总阀门,换了新的,好了.因为是一楼偶尔就有楼上的,往下扔吃剩的东西,一开始小林总是扫了,后来,见楼上的还扔说了几句 也不管用,小林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火气,站在楼下,冲着楼上,破口大骂,而且和邻居大打出手.
小宛想回父母那里去,小林死活不让去,说:"你爸你妈,对我有看法,你这样回去,肯定是闲言碎语多,而且,我以后到你家如何抬起头呀."小宛听了,默默无语,心情坏透了.
小 小林出生了.小林不能扔了工作,只好花钱给小宛顾了一个打工的小保姆来照料小宛的月子.孩子是小林期望的男孩.鼓鼻鼓脸的,让小林抱在怀里幸福地想哭.也 不知是怎么搞的,小宛生下小小林,一对乳房却没有一滴奶水,什么偏方和科学的方法都试了,小宛无奶水,小林心知肚明那是由于小宛精神上压抑所导致的,却还 是一脸笑意,张罗给小小林买最好的奶粉喝.
小小 林喝的奶粉是力多精.一桶要50来款钱.小林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想想宝宝出生只喝过两次母乳,心就不太好受.小宛坐完月子了,小保姆也走了,小林和小 宛过性生活,一边关上灯,一边用自己的嘴去猛吸小宛的乳房,小宛感到生疼的,问:"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奶水呀!"小林犹豫了一下,说:"没有,没有呀. "有时,正当两个人激情都挺澎湃时,就听见了小小林的哭声,孩子在半夜饿了,小林也顾不上再次伸入了,匆匆赤着脚,赤裸裸的跑下地,热了牛奶,试了最好温 度,递到儿子的小嘴边,那时小小林眼睛也懒得睁,蠕动着小嘴,叨上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喝着.
喝牛奶的孩子没有喝母乳的孩子抵抗力强. 小小林长到一岁会扎巴扎巴站起来走路了,免疫力却极低.时常上医院.小宛找的一份站商场的工作,也不得不停了.
小 林的生活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地步.那是,小林最后一次整理他的小人书.一个人坐在屋里子,小宛带着小小林到外面玩去了.他将小人书的皮拆了一遍,又都重新包 好了.那次卖小人书是通过华谊媒体网络卖的.一百本精品买了3万款钱.书刚卖完没多久,父亲那边却出事儿.父亲患了脑血栓,瘫痪了.生活不能自理.父亲那 边的一些积蓄早让以前相好的女人给骗光了,父亲现在只有一所两室一厅的房子.小林想让父亲去养老院,父亲那边就哭了,说想和小林一起过.小林第一次听父亲 哭泣,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父亲让小林回去,小林心想回去,在小镇上,自己是不是能再找到一份每个月3000千元的作很难说,如今他已经是托家带口之人 了.
小林咬了咬给父亲汇了2万元,让父亲先找一 个人保姆伺候着,容自己和小宛商量商量.也就是因为小林给父亲汇了2万元人民币,小林没跟小宛说,小宛知道了和小林吵起来,以致开始了"冷战".小宛早已 耳闻小林父亲的一些事儿,对于小林成家之事儿,小林父亲不管不闻,心中已存着诸多的不满了,如今,小林竟满着自己,汇钱,她实在想不通.小宛没与小林商量 带着小小林回娘家了.小林心想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想让小宛回娘家散散心.趁这个功夫小林回了一次家.
父亲已是风烛殘年的老人了,瘫痪在床上,屎尿都由人来伺候.那个保姆是看在钱的份上,有时还会给人脸色看,小林在一旁见了,心难过得无言无语的.
小林没想到小宛回去一趟家回来,就与他提出离婚了.小林问小宛为什么这样,小宛说:"不想再与小林过穷日子了."小林以为自己会看在小小林的面子上,求小宛回心转意.但,他毅然决然地要求小小林归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小宛走得那天.下着雨.小小林在他小床上,睡得香香甜甜的.小宛穿好衣服拿起皮箱时,小林站在阴暗处,说:"小宛,是我没能力,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发达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小宛没有说一句话,轻轻走到小小林床前,吻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
小宛走了之后,小林以为小宛为了孩子还会回来的,可是,这个都市中再也没见过小宛的身影了.小小林被小林送了长托.孩子也不知怎么了脖子有一根神经坏死了,开始弯脖.为此,小林在休息时,带着小小林跑了许多大医院,花了许多钱也不见效果.
小林的生活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了.
在媒体工作时,打字打错了几回.有一回,愣神打出来的字是这样的.
小宛,你回来吧.孩子想你,我想你.
小宛,你回来吧,无论有没有钱,生活是住高楼大厦还是平房小院,三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快乐不是吗......
小林的工作辞了,原来住的那个一室一厅也卖了.小小林也从那个长托幼儿园,被小林接走了.
2007年6月中旬.
小宛从韩国打了两年半的长工.终于回来了,当她敲开旧日居住的小屋时,是另一户陌生的人开的门.陌生人好像认识小宛似的,说起了小小林,末了,笑着问:"那个小宝宝肯定是你的孩子了,他的眼睛跟你的一样,明亮.他的小名也挺有意思的"
小宛忍着泪水问,叫什么名字.
陌生人说:"叫完美."
